朋友丟給我一則影片,是美國波士頓市長吳弭(Michelle Wu)與唐人街小孩的對話,影片中,吳弭身著綠色長洋裝和孩子嘻笑,暖陽映照她柔和的面龐,看起來就像悠遊在都市叢林的天使。
吳弭是台裔美籍, 28 歲即為波士頓首位亞裔女性市議員, 31 歲當選市議會議長,直到 2021 年 11 月 3 日,她成為波士頓 200 年歷史上首位女性和華裔市長,但回顧吳弭 31 歲前的經歷,可以說比同齡朋友都過得萬分艱辛,甚至能用受苦來形容。
人生注定矛盾,沒有這些痛苦,美國政壇就不會出現吳弭這號明星人物了。
母親因離婚打擊罹患思覺失調
吳弭表示:「我曾經一整年都在哭。」
吳弭的中文名字「弭」是爺爺取的,家裡四個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弓字旁,弭,有消停之意,意指「和平」,只是愛好和平雖是吳弭的天性,但她的少年時期卻在混亂迷茫中度過。
高中時家中發生變故,離婚打擊讓吳弭的母親罹患思覺失調,半夜時會因一點風吹草動就跑去鄰居家敲門不止,或是無來由大聲吼叫。
吳弭接受專訪,提到母親患病給家庭帶來的巨大壓力,她提到某天下著傾盆大雨,見到母親站在車庫門口,撐著一把傘,拖著行李箱,說是有司機要帶她去開一場秘密會議,吳弭哭著要媽媽進來,媽媽卻冷冰冰說:「妳不是我女兒,我不是你媽。」
吳弭家裡最常出現的就是警方關切的問候,及她與兄弟姐妹因疑惑而發出的啜泣聲:「不知道媽媽發生什麼事,我每天都在哭,有將近一年都在哭。」
親眼目睹母親「被撕碎的尊嚴」
吳弭見到醫療體制僵化、泯滅人性
2007 年,吳弭從哈佛大學經濟系畢業,原本在波士頓一家諮詢公司擔任顧問,眼見母親的精神分裂越發嚴重,她毅然辭職返回芝加哥照料家人,開茶館貼補家用。
母親的病,吳弭必須時常待在醫院、申請醫療保險、為開店向市府申請各種營業執照,這段期間,她看見美國長照體制的不完善:「我那時才知道政府對公眾生活的影響有多大。」
她親眼目睹母親第一次住院就被強行注射鎮定劑。
不久後,一名男性護理師遞給吳弭一包塑膠袋,裝著母親被剪刀剪碎的衣物,可是住院之前,母親曾經用中文告訴吳弭,她不希望在男性護理師面前脫衣服,顯然母親這番意願被置若罔聞,吳弭說道:「那個塑膠袋裝著的,是母親被撕碎的,最後的尊嚴。」
「很不幸地,那不是我第一次在急診室陪她過夜,也不是我最後一次在憤怒中震驚醫療體制的僵化,讓我們僅存的人性被迫消失。」
吳弭說,她個性害羞,從未考慮往政壇發展,但母親的遭遇卻讓她第一次產生從政念頭。
質詢被歧視也不惱,從中找出突破口
吳弭克服害羞、大膽走進人群推廣政見
除了母親引發的從政動機,吳弭大學時為扛起家計,會到波士頓的中國城替想要成為美國公民、卻不曉得怎麼申請的年長者們授課,繼而觀察出學校、醫療系統與財富分配問題,早已無法用授課解決,她必須深入政壇。
憑著哈佛經濟系畢業和哈佛法學院的光環,吳弭順利在 2013 年當選市議員。
起初,吳弭會因女性身份被質疑問政績效,但隨著議員女性人數增加到 6 位,市民對女議員就習以為常。
吳弭沒有因一度遭受性別歧視而自怨自艾,倒是反思「亞裔從政」和「長照體制」假設能用「女議員增加」的策略來推動,她思考著:如果能夠拉攏越來越多人知道規則背後的問題及解決方法、吸引更多人支持,才會有落實改革的機會。
吳弭將思考付諸行動,積極投入媒體和社群曝光,克服害羞性格,走進人群和大家暢聊心理健康意識,她在個人網站推行的政策均和「保障弱勢」有關。
根據早期經營茶館的經驗,她為波士頓餐飲業者制定開業守則,讓低收入戶有法律諮詢的機會。
吳弭還主打「綠色新政」計畫,翻新能夠持續利用的舊屋,將其提供給波士頓的弱勢族群居住,統一由政府定價低廉租金;她更提倡免費搭乘大眾交通工具,該政策甚至引發她和 Airbnb 在推特上發生爭執。
提攜吳弭從政的恩師是美國參議員 Elizabeth Ann Warren ,她提到對吳弭的評價:「吳弭一直是一名戰士,作為我的學生之一,現在作為波士頓市議員。波士頓人可以信賴她大膽、進步的領導力。」
新官上任就解決長期遊民問題
民眾期盼弱勢出身的吳弭,能為波士頓迎接新氣象
目前吳弭上任市長不久,就開始大刀闊斧改革,難免引起怨聲,卻有市民對她讚譽有加。
根據媒體指出,一名住在波士頓 Dorchester 區的民眾透露,他公寓旁是著名毒品與遊民聚集地帶,晚上一排帳篷佔領街道,路人們難以行走,僅管居民長期抗議,市府始終無所作為。
吳弭當上市長沒多久,她就果斷遷走遊民,每一個都進行安置,民眾說道:「她的執行力令人刮目相看。」
儘管社會遠比過去進步,但民眾對亞裔和女性仍有殘留刻板印象,吳弭的市長之路只是起頭,政治是深水潭,未來肯定會有更大的挑戰在前方。
然而,身為一個移民的女兒、擁有患病親屬、職業婦女、搭著捷運上班的年輕市民,吳弭的當選或許是群眾的集體投射,人們從她身上見到終日為生活奔波、受盡冷眼的自己,也從她的不懈奮鬥中獲得鼓勵,盼她能給波士頓帶來新氣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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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over via : Michelle Wu Faceboo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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